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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给才能自足

阎王和老鬼 · 番外末


(此文又名:阎王不足与外人道的暗恋)

 

在踏青的一整天里吴世勋跟个哑子似的一声不吭,全程木然看着边伯贤对允知百般温柔讨好,只觉得一双眼睛都要瞎了。

没见过这么不知羞的。他在心里冷冷地评论道。

回去的途中边伯贤脸上还挂着恍惚的笑意,“小狐狸,你说允知会不会也喜欢我啊,他今日比往常和煦了许多,连我递给他的绿豆糕竟然也没拒绝。”

吴世勋眼珠朝天翻了个白眼,扭头懒得看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吴世勋心里忧愁地替他这便宜债主想着,那允知一看就是个不好处的货,这瞎子围着转来转去愣是没瞧见别人眼里的算计。

真可谓是傻得天赋异禀。

踏青后一人一狐的关系顺理成章地一跃千里,从以前的偶尔逗弄,变成现在的同吃同睡,时常聊天,当然是边伯贤单方面和吴世勋聊,内容大都围绕贺允知。吴世勋偶尔嗯呀嗯呀地回复几声,边伯贤便更为起劲地跟他讲述两人从小到大经历的趣闻轶事。

可能是因为小狐狸是这世上唯一知道自己心事了的生物了吧,边伯贤事后琢磨,就冲这一点,小狐狸对他来说就是很重要的存在了。

傻子。吴世勋懒懒地趴在边伯贤胸口上。

然而好景不常,没多久,一日众官纷纷上奏,指出近年边疆胡人频频来犯,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恳求皇帝派兵前去镇压。偌大的朝廷上,乌泱泱跪着一大片臣子九卿。

边常胜看着这些平日总是高高在上的高官们,内心大为触动,他早年跟随皇帝出征打仗,见多了战乱之中贱如草菅的穷苦百姓为了一只发硬馒头打得头破血流的景象。此时骤然再次听闻,昨日之事便如真似假地在眼前又重演起来。

“边爱卿,此次胡人来势汹汹,而你年事已高,朕认为该派更为年轻力长者去抚平边疆,你待如何?”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当中,由上往下俯视着破军侯。

边常胜撩起衣摆,笔直地跪下去,“谢主隆恩。”

就这样,大将军献出虎符,每日在府里做了个闲散侯爷。谁料不日前线传来消息,行军途中竟发现叛军,而这群叛军正是破军侯的心腹亲兵,数目甚巨,一旦他们造反,后果将不可估量。

“混账!”皇帝重重地将手中的奏折摔到地上,“边常胜,此事当真!”

“臣冤枉!”边常胜深深伏在地上,“请陛下明鉴,定是有人为了挑拨离间,好让陛下分心边疆战事。”

皇帝像是气糊涂了,一句劝解也不肯停,当即就把破军侯关进了大理寺审查。

接下来的事便顺理成章了起来,叛军屈打成招,承认破军侯的确想要领兵造反,而区区一个侯府中竟藏了大半个京城的黄金,这是赤裸裸的蔑视皇权,天子脚下岂容人放肆。

“常胜,寡人对你很失望。”皇帝摇头,语气听上去十分失望,“你一直跟在朕的身边,这么多年,朕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你,没想到最后你却给了朕这么大一个礼。”

“好,很好,你们一个个都要这样,不是想离开朕,便是想杀死朕。”皇帝似是气急,语气加重了许多,然而眼里却笼罩着浓浓的悲意,“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这样对我。”

边常胜垂着头靠在牢墙上一动不动,良久才偏过头微微一哂,“我们从未生过异心,只是陛下那样想,我们便有了。”

 

边伯贤愣愣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允知,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他是领了圣旨来抄侯府家的。

允知无疑是俊美的,身为丞相之后,贺允知从小便是众人眼中的天子骄子,人中之龙。只是此时他的脸上跟张面皮似的面无表情,细看眼中还有一丝扭曲的快意。平白给他添了几分邪性,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嗯呀嗯呀。”吴世勋站在边伯贤面前冲贺允知龇牙,他就知道这王八蛋绝不是个好东西。

听到小狐狸在脚下叫唤,边伯贤才仿佛回过神,一把抱起他,“允知,定是有什么误会,我爹呢?”

贺允知冷笑,并不答复,转头对御林军冷冰冰地下令,“搜仔细点,屋内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部收入国库,府里的亲眷下人一律收押带入大理寺进行审查,办好后来大堂复命。”

“是。”一名侍卫低头领命。

 

“公子,公子。”押着他的一位小侍卫突然发声。

边伯贤疑惑地看他,随即发现此人有些眼熟。

“小人曾被侯爷所救,在府里当过几年差,公子不必挂劳。”仿佛解释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小侍卫红着脸,冲边伯贤露出一个青涩的笑容,接着换上紧张的神情连珠炮似的吐出一串话语,“如今侯爷被奸人所害,身陷囹圄,这个时辰怕是已经凶多吉少,陈副将特意派我们来营救公子和夫人。出了这扇门,临街口有一辆马车在候着公子,到时小人替您抵挡一阵,您得了空便赶紧离开这里吧。”

边伯贤一时听不明白,只能死记硬背地先将这一大段话刻在脑子里,还未等他开口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背后便被人大力推了一把,“就是现在,公子快走。”

 

直到跑上马车,边伯贤才想起回头看一眼,而后他瞪大双眼,看见了自己此生最为骇人的一幕。不知何时那小侍卫细小的胸口被人拿刀由后至前捅了个对穿,拳头般大的洞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整个人已经死透了。

边伯贤僵立在车厢前,胸间陡然涌出一阵巨大的悲意,然而不等他缓口气,转眼就发现穿着盔甲的御林军似乎已经发现这边的异象,正迅速往这个方向赶来。

逃不过了。

边伯贤脑子里忽然闪过这句话。

“嗯呀嗯呀。”吴世勋着急的叫唤着,这个傻子!怎么还不跑!

“小狐狸?”边伯贤似乎很意外地低头看了他一眼。

“你走吧,横竖是我没本事,遭了人家的道,”边伯贤蹲下身来与他齐平,双手轻轻抚过他的耳朵,“以后自己凡事聪明点,别再被人捉住卖了,下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好的运气遇到像我脾气这么好的主人了。”

“去吧,回你的深山去。”边伯贤双眼弯弯地冲他笑了一下,“再见可就是下辈子了。”

吴世勋起先还认真地听着这一段形如放屁的遗言,随即发现这东西根本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恼怒地叼着边伯贤的裤脚使劲往外拉,只觉得自己这个便宜债主怕是一辈子也好不起来了。

 

“边伯贤,你可知罪。”贺允知冷冷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边伯贤不卑不亢,神色坦然地与他对视。

“很好。”贺允知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罪臣边氏之子,出言不逊,诋毁朝廷命官,其罪当诛。”

边伯贤闭眼,恍惚间听到重剑出鞘的声音,死了也好,他想,这辈子识人不清,过得稀里糊涂,下辈子大概能引以为戒,总不会再沦落到如此地步。

“嘭”。

吴世勋惊惧地看着边伯贤轰然倒地,似是不敢相信地往后倒退一步。待到真正确认那人鼻息间已停止呼吸,心中骤然一痛,几乎喘不过气。

“尔等凡人,岂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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